核心提示: 王奕清(安徽省亳州市風華實驗學校高二)陽光從玻璃窗外飄落進來,溫暖而遲緩。我放下筆,聚精會神地傾聽,聽在屋檐樹梢纏繞了整個四月,依然未落的清越囀鳴。一切都是那么相像,仿佛只要回頭,就會看到那個站在教...
王奕清(安徽省亳州市風華實驗學校高二)
陽光從玻璃窗外飄落進來,溫暖而遲緩。我放下筆,聚精會神地傾聽,聽在屋檐樹梢纏繞了整個四月,依然未落的清越囀鳴。
一切都是那么相像,仿佛只要回頭,就會看到那個站在教室中間的小姑娘,她的臉漲得通紅,眼睛卻格外明亮。
那是上小學的第一天,老師讓大家依次自我介紹。短短幾句話無一例外地套著格式,無非是報出姓名年齡——我不要和其他人說得一樣,輪到我時我這樣想。我站起,卻在一瞬間緊張得再說不出一句話。
那天天氣真好,教室里有柔和的光線在流動。我窘得臉頰發燙,卻執拗地沉默著不愿坐下。
當時的慌亂與執念我仍分明地記得,可是,竟然已經過去這么久了。我已是少年。
“十六歲,是個很好的年紀。”大家都這樣說。
是的,好到每個孩子都不復怯懦,好到讓我鼓足勇氣去續上十年前未完的發言,用字句將時光細細鋪展。
童年的一天一天,溫暾甜美得像是桂子的香。
一次家庭聚會上,我中氣十足地大喊“中國人民很行”,家人先是驚異,看到我手中捏著一張鈔票,就都大笑起來。他們憐愛又寬容地說:“她還不會讀‘銀行’。”那時我三歲。
五歲時我已識字,卻耐不下心去看書,一有機會就跑出家門用掰碎的面包屑喂螞蟻,方圓一百米的螞蟻窩都被我打探得清清楚楚。媽媽下班時順路帶我回家,她教我念,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”我偎在旁邊,她柔軟的發落在我的肩頭。
升入小學,我變得寡言,開始讀書。我知道了大海有著沉浮的景致和翻滾的蔚藍,這是我最初的向往與期待。
……
遺忘的過程也已被遺忘。我不記得自己是何時離開了無憂的年月,似乎一夜之間就學會了如何面對告別,自此念念于心,而不再耿耿于懷。我已經十六歲,與真正的成年只相距兩場葉落,幾句蟬鳴。
十六歲的我,見過了無數次五點四十分的朝陽和下晚自習時渾濁的月光,日子幾乎是千篇一律地飛速流逝,桌上參考書的數量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。
我早已不是那個初識幾個字就會大聲炫耀的孩子。
校園里,桃花剛剛開過,零零碎碎撒了一地陽光。入目皆是傾瀉而下的燦爛春意,花朵在其中全然盛放,盈盈懸于枝頭,滿樹是閃爍的微光。
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”詩句就這樣自然地進入腦海。吟誦千百遍的日子,仿佛只是昨天。
那個孩子擁有的天真向往并不曾遠離,并在后來的歲月里一一實現。那時她心心念念,想看看海。
我第一次看到海,赤腳站在細軟的沙灘上時,已是日暮時分。
日暮,天色將晚,暮色深濃。層層重疊的海浪在目光所及處延展成了永恒。無盡的光,無盡的影,在地平線有了盛大的相逢。這一刻,由我來見證。
這一刻我突然覺得,生命的意義有時不只在于參與其中,也可以是一句輕輕的,“我在場。”
第十七年已經過半。我在奔跑中追尋方向,依然不懂得如何才能定義好人生。也許擷取美的瞬間來構筑生命,所有親歷過的時刻就會讓我記得,我在行走,我沒有失去。
此刻,陽光溫柔地緩緩流淌,若風起,大約也能翻卷出波浪。光線隙微交錯成影,美好一如藏匿于心的舊時光。
曾經不知所從,但幸而未曾甘于平庸。
十六歲半。這是很好很好的年紀。
我凝視著年輕的生命在陽光下蘇醒。她走進夜海,去打撈遺失的繁星。
(指導教師:冀鳳海)
【點 評】
本文語言優美,感情真摯。作者站在十六歲的尾巴上,回首生命中的點滴美好。兒時的幼稚和執拗,心中的憧憬與向往,仍真真切切,恍如昨日。但時光流轉,轉眼間,成年的日子已近在咫尺。生命記憶的逐漸蘇醒激發了小作者對于生命意義的思考。終于明白, 那些藏匿于心的舊時光雖然如同遺失的繁星,悄然逝去,但它們會在生命的長河中,熠熠生輝。本文作者文筆清新,不事雕琢卻有富有詩意,實為佳作。
(編輯 初凌宇)